人工受孕

傅德發接過報告，半晌說不出話來。

窗外的車水馬龍，讓現場的氣氛僵到了極點，呂醫師嘆了口氣說：“很抱歉，我們已經盡了力。”

傅德發心情沉到了谷底，這已是第4次人工授孕失敗。除了費用不菲，傅媽媽的臉更是拉得越來越長，說出來的話是越來越難聽，妻子曉素的壓力也越來越大。

家門打開，他看到曉素站在階級上張望，反而傅媽媽很興奮地跑了出來。

“怎樣，醫生報告有沒有好消息？我有沒有孫子可以抱啊……”傅德發當下眉頭一緊，就惹惱了母親。

“又失敗了？兒子娶了一個生不出屁的媳婦，要來幹啥。”傅媽媽還故意將“啥”拉得長長的，眼角還故意瞄了一下曉素，嚇得曉素趕緊將目光轉移，低下頭回到房裡去。

“媽，你就別怪她了，這不完全是曉素的問題。”“你是我生的，我不會生出一個有問題的兒子。你說你有問題，你的意思是怪我把問題傳給你嗎？”傅媽媽立即打斷了他。

“我不是……為甚麼你就一定要這樣子說？”傅德發開始有點不耐了。

“我就知道你心裡一定常常怪我這個媽媽，怪我離開你爸爸，連你結婚時都沒讓你爸爸知道。”傅媽媽臉部扭曲地怪叫，內心也因為埋怨而扭曲到了極點。

傅德發安靜地走開，當母親陷入歇斯底里時，旁人說甚麼，她都聽不進去的。

“素，別太在意，她也不想的……”回到房裡，傅德發開始安慰妻子。

＊ ＊ ＊

和曉素認識的時候，傅德發並不知道她有先天性免役排斥的問題，更讓他始料不及的是，呂醫生今日的說明是，原來他和曉素同樣也具有屬於先天性免役排斥的問題。

對於他們一再的失敗，呂醫生也找不到原因，傅德發內心苦惱到了極點，曉素更不好受。

兩個同樣有先天性免役斥的問題其實不是甚麼大問題，但是他們的情況特殊，連呂醫生也蹟嘖稱奇，直說這種少見的情況是他們醫學上值得研究的個案──結婚5年無法懷孕，連做了4次人工授孕依然失敗，最後只好建議做試管嬰兒了。

傅媽媽沒想到還有試管嬰兒的方法，連忙催促傅德發去做試管嬰兒。

皇天不負有心人，當醫生宣佈成功授孕以後，傅媽媽的態度和心情立即有了改變。

7個月後，嬰兒提早出生，產房沒有任何一絲的喜樂，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將迎接的是一個殘缺的嬰兒，才剛出生不久就去世了。

產房的空氣是越來越凝重的。大家都無法就新生即死亡的氣氛中說任何話，只能默默走到傅德發身邊輕輕拍拍他房膀，示意他振作以外，沒有其他更合適的慰藉了。

＊ ＊ ＊

“傅先生，聽我說，我從你和你太太的血液中提取DNA做了脫氧核酸檢驗，發現了你們的DNA有近親的模式，似乎就說明了你們的新生寶寶……”呂醫生的嘴巴一張一關的，但傅德發根本就聽不進去了，他只聽到醫生說他和曉素是近親。

心裡1000萬個疑問頓時湧上心頭，很久很久以前，他就曾經懷疑的事，馬上再次浮現腦海。傅德發離開醫院後，馬上回家。

才剛進家門，他就聽到了母親責罵曉素的聲音。傅德發不曉得哪來的怒氣，這些年來他感覺自己的忍氣吞聲已經到了極點，他連忙把妻子扶起來。

“兒子，你幹嘛維護她，你是不是不要我這個媽媽了？”傅媽媽見傅德發扶起了曉素，聲量更高了。

傅德發冷冷地質問道：“媽，我從很久就一直想問你的問題，我爸爸到底是誰？他為甚麼不和我相認？”

傅媽媽沉默不語，臉色愈發鐵青……傅媽媽顫著抖，眼眶含淚，眼神充滿疑惑望著傅德發。

“醫生說，我和曉素的DNA顯示我們是近親，也就是說，我們有血緣關係……”傅德發近似發狂地喊了出來。

“你到底隱瞞了甚麼？為甚麼你不知道我們有血緣關係？我們結婚以前，你不是說已經比對了你授孕的精子銀行的資料，沒問題嗎？”

三人呈三角形站立，無言以對。傅媽媽咬緊牙根，就是甚麼都不說。後來，傅德發和曉素離開了家，傅德發一直都不曉得發生了甚麼事情。

＊ ＊ ＊

25年前，一個單身且事業有成的女子因為一夜情而懷孕了，沒有選擇墮胎的她為了顧及父母顏面，編造了個“美麗的謊言”──人工授孕。這謊言讓她省卻了許多“麻煩”，打發了所有閒言閒語，但卻沒有辦法有個完美的結局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