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殺

風聲自耳邊呼嘯而過，她在竹林裡飛快地躍動，試圖躲開緊追在後的敵人。忽然聽見金屬劃破空氣的聲音，她使力往上一跳，避過了兩枚暗器，接著迅速回身，以順手拈來的竹葉回擊。

不應該是這樣的。當初計劃好的刺殺行動是那麼完美無缺，她也從不懷疑計劃的一切，包括她要刺殺的對象。但是，現在她滿腦子都殘留著剛剛混亂的畫面。

他為甚麼會在那裡？他為甚麼穿著那身華貴的衣裳站在她的面前？而他竟然一點也沒有要擋下她的劍的意思。

“凌兒，下手！我們撐不住了！快！”唐大哥的聲音不斷傳來，她卻只能呆站在他面前，劍鋒距離他胸口不到一吋，卻怎麼也刺不下去。她的手顫抖著，聲音也是：“你為甚麼會在這裡？”

“妳不下手就無法完成任務了。我不會反抗的，妳動手吧。再不動手侍衛就要來了，到時妳和妳的同伴都逃不了。”他淡淡地開口，冷靜的看著她。

“你為甚麼會在這裡？你到底是誰？”她重複問著同樣的問題。不可能的，市集旁受傷倒地被她救起的乞丐，那個她日夜費心照顧的男人，為甚麼會在這裡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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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就是你們策劃要刺殺的人。”他說出驚人的事實。

“不可能！你不是甚麼王爺！你是我在市集救起的乞丐！”

“那是因為我之前被刺殺不成功，而我逃到市集裡隱藏行蹤。我真實的身份，就是妳要殺的人。對不起，凌兒，我一直瞞著妳，而我知道妳是他們的同夥後，我更是無法開口。”

“你知道我的身份？你為甚麼不揭穿？為甚麼不直接把我逮了起來？”

“我辦不到。因為是妳，所以我辦不到。凌兒……”他柔聲呼喚她的名字，就像過去相處的歲月裡，每當他擁著她在湖邊賞月時，一樣的溫柔。

“不要那樣叫我！”她思緒混亂，啞聲制止他的話語：“不要用那種方式叫我……告訴我，我應該怎麼做？”

“把劍刺入我胸口，妳就完成任務，到時妳就自由了，皇上是這樣對妳說的不是嗎？”

“你到底知道多少？”眼前的男人不再是溫柔疼惜她的那個人。他渾身散發的氣勢，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人。

“我知道的夠多了。皇兄要我死，而他秘密訓練的頂級殺手，是個少女。這些我早就知道了。但是直 到最近，我才知道所謂的頂級殺手原來是妳。”深吸口氣，他繼續說著：“在知道是妳後，我暗中調查一切，也知道這些秘密殺手合約的事──完成任務，換取自 由。既然皇兄要我死，我又何必再逃？”

“皇上為甚麼要殺你？”這個疑問終于出口。

“因為我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。先皇立下的遺囑中，我才是皇位繼承人。但是因為皇兄從中作梗，才變成今天這個局面。我一天不死，皇兄就不會安寧。”

“你憑甚麼要我相信你？這些話有誰能為你作證？”

“我沒有要求妳相信。我只是想告訴妳而已。殺了我吧，淩兒。死在妳手中，我並不後悔。我死了，一切就結束了。”

她知道，面對這個她深愛的男人，她還是下不了手。突然她收起長劍，她回身替同伴擋下一些攻勢後，領著眾人撤退。臨走前她深深地看他一眼。永別了。她喃喃說著。

她和同伴被追兵圍攻，好不容易逃進竹林裡，唐大哥決定和她兵分兩路：“凌兒，剛剛在那裡的話我全聽見了，我早就知道先皇遺囑的事。躲過追兵後，妳找個地方安定下來吧。這裡的事全忘了。沒事的，我自有決定。快走！”這是唐大哥臨別前對她說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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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了竹林，她騎上之前備好的馬匹，朝城外狂奔，眼淚已無法控制地落下，為她那注定死去的愛情。

她在一處人煙稀少的村落定居下來。村裡的人雖對她的來歷感到好奇，卻不敢靠近一身冷傲的她。

一年過去了，偶然知道皇上被刺殺，而王爺成了新的皇上。是誰做的呢？他登上皇位了？唐大哥他們又怎樣了？她望著夜空中的明月輕嘆：“都無所謂了。”

“怎麼會無所謂呢？”一把熟悉的聲音傳進耳裡，嚇了她一跳。

“唐大哥？”她呆望著眼前人，不敢置信會在這裡重遇舊識。

“凌兒，別來無恙？”唐大哥還是老樣子。但原本微笑的臉孔卻突然認真起來：“凌兒，有個人非要見妳不可，卻又等不及我帶妳回去，只好跟著我來了。”

眼前出現另一個叫她忘也忘不了的臉。

“凌兒……”還是那聲輕柔的呼喚：“對不起，讓妳受苦了。跟我回去好嗎？”像是害怕被拒絕，他上前緊握住她的雙手，懇切地望著她。

“你……”她無法出聲，眼淚簌簌地落下。

他擁她入懷，感覺到她的眼淚濕了衣襟，他捧起她的臉對她說：“還有一件事，就是……我愛妳。”

像著魔似的，她輕輕地對他說：“我也愛你。”